Wednesday, March 31, 2010

傷心咖啡店之歌 - 領域動物。(節錄XIV)

「我常常想,就是我們生活的環境太侷促,才讓人人都變得這樣你爭我奪,爾虞我詐。人真是奇怪的社會動物,互相需要,又互相壓迫,就像哲人說的,一群擁聚取暖的刺蝟。。。我要的真的不多,至少只要眼前能看到這一片沒有人的荒地。唉,爲什麽人看到空曠的景致就會這麽覺得舒暢安詳呢?」

「那是因爲人永遠脫不了領域動物的野性。。。像豹子撕抓樹幹,像狼群遺留體味,用原始的方法標示出牠們的領土。領土之内,唯我獨尊,不容外物入侵;領土之外,在領域動物的知覺中,一片殺機,一片荒涼。人就是領域動物,可惜社會化了以後的人,必須依賴群聚的生活,那佔有領域的衝動,只有轉而在其他的方向去滿足。」

「你是指社會地位,財富?」

「你看看臺北人,忙了一輩子,追求的是什麽?不過是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地盤。人太多,土地太少,領域的度量衡變成了錢。大家窮其一生賺取金錢,好劃下在社會中的地盤。財富多的,領域充裕,志得意滿不怕進退失所;財富少的,仰人鼻息倉倉皇皇,如同無地自容的孤獸。人群越擁擠的地方,追求財富的欲望越明顯,只因爲那求取地盤的欲望越迫切。賺錢機器,人最後變成了賺錢機器,被自己的領域欲望所驅動,身不由己。看到了這片空曠寬裕,勾起了人心底最原始的記憶,在一片可以伸展野性的土地上,不必被侵犯,不勞去爭奪,所以非常安詳,停止了生活,開始了存在。誰不需要這種感受?」

「這麽說臺北人真可悲了?」

「可悲的是,人既是社會動物,又是領域動物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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